没有人会把这一座座沉藏在深山密林里的贯木廊桥,与表现当年汴京繁华景象的《清明上河图》连到一块。直到有一天,一位著名桥梁专家来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名画上的那座木桥,采用的正是这样的设计模式呀。遍寻天下而未遇的古桥,竟然在这里被找到。于是人们才想起那些造完桥便挥一挥衣袖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造桥工匠,于是人们便四处寻觅他们。直到这时,作为廊桥技艺的最后传人,一位名叫郑多金的老人才被史书记入。于是,人们以惊奇的眼睛注视廊桥。
那是一座座“原生态”的桥梁,搭桥用的材料,除了林中采来的木头,就是泥巴烧成的瓦片,就连匠人们搭框构架常用的铁钉也不用一根。这些山村土匠,究竟是根据什么力学原理,让如许鸿梁巨木跨溪跃水,轻盈如虹地贯通两岸?很多人诧异,工匠们恐怕也不懂,就像唱山歌的原生态歌手,并不知道那些高妙的音乐理论。他们只知道路到溪边了,就应该有座桥。这里的山区多佳树巨木,于是他们就搬来树木,交叉穿插,叠架成拱,然后铺上桥面。为遮挡风雨侵蚀木桥,自然就得在桥上再盖个瓦顶,于是便有了廊桥。就像树木要开花、泉水要流淌一样,廊桥在这个地方自自然然地生长着,它们与周围的山水自然和谐相融,它们就是山水自然的一部分。它们朴实得像戴着草帽的田汉樵夫,它们纯美得像穿着土布的山嫂村姑。
多山的福建也多溪,为了渡水过溪,有人以木板搭建浮桥,有人在溪中竖立方石作矴步,也有人用石料铺架拱桥。总觉得在形形色色的溪桥中,廊桥最勾人诗思。当木桥上面被支起屋架盖上屋瓦成为廊桥,当廊桥的屋顶有了飞檐翘角,有了精心彩绘的吉祥图案,当廊桥的两边有了或方或圆或梅花状的窗孔,寿宁工匠的造桥技术便有了艺术的品位。当廊桥里被安上条凳、摆上茶桌甚至供上神佛时,廊桥便成了一扇展示山乡文化的窗口,一幅山地民俗风情的画卷。砍柴挑货的汉子在桥上歇息,廊桥便是一座凉亭;一阵急雨把路人赶到桥屋之下,廊桥便是一座避雨亭;村夫野老在桥上煮泉泡茶说古论今,廊桥便是一间乡村茶馆兼聊天室;附近的山民把竹器木具、鲜菇干笋带到桥上交换时,廊桥便成了小小墟市;当文圣武圣、财神禄神的雕塑被供在里面受人膜拜时,廊桥便是一座宫庙;当过往的文人雅士见景生情、脱口成诗之时,廊桥便是吟诗台,两边的板壁便是题诗墙。当山村的青年男女相约在桥上幽会时,廊桥便是一片遮掩羞涩、营造温情的林阴。据说在有些廊桥里摆放着宽大如床的长凳,不仅供山民们日间躺着休息,也供流浪的乞丐夜里栖身。造桥人的悲悯情怀,博爱心胸,令人起敬。
最依恋那些至今还藏身在深山怀抱的廊桥,它们那轻盈欲飞的身姿,总是在澄蓝的水底浸泡出一片清纯的梦影。水在动,桥在飘,美得那么不一样,美得那么不真实。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桥梁飘浮着利欲的俗尘躁气,眼前的廊桥却依然穿着古装,透出一股沉潜的气质,似乎还沉醉在遥远的梦境中。这样的廊桥如今已很少有人走动了,但里面依然洁净无尘,因为这里没有纷扰的尘烟,永远是清风清露的世界。偶尔两三个挑着篾箩的汉子、挎着竹篮的妇女走过,更点染出廊桥的古典意韵。虽然他们的着装早已不古,但他们的神态举止犹存古风。恍然间,觉得他们就是从古远的年代走过来的人。让一颗因躁动而疲惫的心,歇息在古韵悠悠的廊桥之上,那种感觉好爽。
比米还多的廊桥,如今在寿宁只剩下19座。面对它们的日渐稀少,我既无可奈何,又耿耿难以释怀。它们毕竟不是只供人走路的桥,不该随着现代交通业的发展而消失殆尽。为了让廊桥的艺术魅力与民俗价值永留世间,我期盼郑多金的传人代代不绝。
好多廊桥啊!
N年前 一本书名《廊桥遗梦》的老美小说风靡一时
我被男女主人公的情感 被描述的廊桥风貌触动
谢谢楼主推荐 我要去寿宁寻梦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