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廊桥是杨梅州给予我的拥抱,那么廊桥底下纤尘不染的溪水和形态万千的石头便是杨梅州对我的亲吻。行走在廊桥下面,跳跃于裸露在清澈溪水上面的干净柔滑、大小不一的蟹青色或蛋白色的石头上面,你会惊奇于她的温顺与通情。
这些溪石分布在翡翠般的溪水中,有的如引吭鸣唱的青蛙、有的如低头饮水的小兔、有的如摇头摆尾的鲤鱼,还有的玲珑剔透,像古代小姐的绣花鞋、平坦宽阔如布上丝绸的大卧榻……你坐,你躺,你用劲地蹭她抚摸她融入她,她都不会用半点灰尘、泥沙、棱角和异味来拒绝你。有一位驴友曾借用诗人徐志摩《巴黎的鳞爪》里的句子:“先生,你见过艳丽的肉没有?”形容这一床的溪石。的确,当你站在她的面前,“艳丽的肉”,对于这一床溪石的比喻是再绝妙不过了。
沿着蜿蜒的溪床上行,水渐渐丰润起来。由于地势平缓,很少有激流险滩。那碧澄澄的水静静地流淌着,像融化成液态的翡翠,在美丽的溪石、崖壁间绕来绕去,时不时就会在宽阔处打上一个多彩的“中国结”——一泓深深的倒映着花草蓝天的潭;微风拂过,水汽氤氲,波光粼粼,那是一种怎样震撼人心的清澈啊!仿佛是一种有着韵律的生命在跃动在呼唤在诱惑,让你抬头低眉之间,一次次收获到入眼入心的那份动人的颤栗。
一位女诗人到喀纳斯湖时写下诗句:“我摸到了生命中最幽深的蔚蓝”。在杨梅州,我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最最强烈的“生命中最幽深的蔚蓝”,蔚蓝得足以让人眩目与窒息。在团员们依依不舍离去之后,我情不自禁地申请了一个小时,褪下身上的一切伪装,让自己的身心和每一个毛孔全部浸入到那一片水域那一片生命中最幽深的蔚蓝,酣畅淋漓地吮吸着她的体温她的纯洁她的热情与温柔,和她完成一次零距离的具有跨越人生意义的亲密接触——在她尚处低调也不张扬,还来不及被现代文明强掳之前,让她永远铭记,让我终身刻骨。
就在那一刻,我发现旅途的倦意在消失,工作的倦意在消失,人生的倦意在消失,生命的倦意也在消失。我真切地领悟到:人类最大的财富,是我们拥有的大自然;人类最先与最后的爱人,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大自然。钱财是不能吃的,大自然才是我们生命的真正给养。
当我回来,回望那桥,那水,那树,那柔若无骨的“艳丽的肉”,看到古道两旁啼血的山花、婆娑的树影和奇丽澄静的峰峦……杨梅州,你要相信,如果有一天倦意重来,我还会来到你的身边,尽情地享受你!直至浑然忘我,直至飘飘欲仙。